北冰洋蒸鹤流

镇魂/天道疏狂(四)

原著背景互宠大甜饼,清水无差,每章3k+

设定改换,昆仑君守万年,小鬼王轮回

有小标题




一抔昆仑雪 斟饮个山长水阔



赵云澜赶回家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,他朝对门的猫眼里一瞥,却是一盏亮灯也无。

他心里一紧,转眼又看到自家房门上忽然多出来一张粉色的便利贴,揭下一看,赫然是沈巍的字迹:“我有事去地府一趟,马上回来,勿念。巍。”

字迹略有几分潦草,言语之间也顾不上文绉绉的寒暄,可见当时情况之紧急。赵云澜捏着那张纸条,郁闷得一口老血哽在心头,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。他一边把纸条细细折了两折掖进了衣兜里,一边拨了个电话给特调处:“汪徵,我要去趟地府,这几天都不会来,有什么事找我就先推掉。”

电话那头却是大庆:“怎么,沈老师出事了?”

“没有,你是个猫,别乌鸦嘴。”赵云澜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,“我在呢,他能出什么事?”

话是这么说,但赵云澜已经隐隐感到了不对劲。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愈演愈烈,他只觉心头像有什么被点着了似的,眼睛又涩又酸,却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。

昆仑君的化身,刀枪不入、寒暑不侵,如是景况,只能是镇魂灯出了问题。地府的种种戒令束缚对赵云澜形同虚设,不消一刻钟,他已到了阎罗殿前,抬头一看,往日高悬的那十殿一个也无,而通往镇魂灯的十道大门被尽数打开,赵云澜一瞥,便瞥见一道熟悉的光冲天而起。

他转身就要往里走,判官跪在他后头,想伸手抱住他的腿又不敢,抖着声音战战兢兢地重复:“不可啊山圣,不可啊……”

赵云澜理也不理,径直向镇魂灯走去。推开最后一扇门时,他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了。

——那道冲天的光柱中间有一个人影,长发黑衣、眉眼修长,正是沈巍万年前的形容模样。

赵云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光柱,眼神里有一种极其复杂深重的温柔和疼惜,口吻却和脸色一样冷得能掉下冰碴子来:“拿着我的东西动我的人,诸位大人,这样不太厚道吧?”

十殿牌合唱团一同开口:“山圣高风亮节,还望山圣以大局为重。”

赵云澜冷笑:“我却不知道,什么大局非要他的命不可?”

“大封本就是由沈巍……”

“‘沈巍’也是你叫得的?”赵云澜的眼睛终于舍得从沈巍身上挪开片刻。他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瞥了秦广王一眼,神态是说不出的挖苦。

“……鬼王殿下和山圣大人共同铸就,”秦广王从善如流地改口,“如今大封松动,昆仑锁能锁千百小鬼,但鬼面和鬼王殿下一体双生,鬼面的骚动只有鬼王殿下能加以压制。”

“我与女娲有约守这天下太平,你们是看准了我不会违背他们的意志、轻易不敢拿你们如何,所以有恃无恐……”赵云澜的声音听不出悲喜,“是也不是?”

“山圣想哪去了……”秦广王讷讷地干笑两声,却发现赵云澜朝着镇魂灯的方向上前几步,根本没在听他讲话。只见沈巍剧烈地咳了几声,生生咳出一口血来,落进了镇魂灯芯。

赵云澜接住了他,拿大拇指轻轻揩去了他唇边的血迹,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。沈巍的呼吸微弱而缓慢——数千年往事种种在他眼前一一闪过,天上人间,不止是他所亲历。

鬼族生于混沌,后盘古至,开天地、辟混沌、澄清浊。女娲造人,大地始有繁衍生息、始有喜乐悲苦,亦始有贪嗔痴。昆仑山天生地长,日久化为山魂,乃生昆仑君。伏羲造八卦、压大封,女娲以大神木枝立大不敬之地,昆仑君受感召而落泪,成长江之源。

沈巍但觉眼前光怪陆离,万物皆是创世的宏大广阔,耳边缓缓有人念道:玉山高与阆风齐,玉水清流不贮泥。何处更求回日驭,此中兼有上天梯。

——玉山玉水,可不正是昆仑长江。

而后画面一转,硝烟四起、九州倾覆,天下大动。共工驾神龙撞不周山,破伏羲大封,十万恶鬼同哭。昆仑君以左肩魂火醒幽冥,折天柱、忤天命、受天雷,不悔。

这一次,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。

他看见昆仑君从尘土中站起,身上的皮肤如蝉蜕,蓦然长出了新肉。他把披散的长发拢到身后,站直了,低头呛咳出一口血,却笑:“你看,它拿我有什么办法?”


深情不死终有重逢时候



沈巍这辈子活了二十来年,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对人一见钟情的时候,更没想过自己还有钟情了就跟着人不肯走的时候。可是当真正看见了,又忽然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事的,不但是在镇魂灯芯里,而是……它们真正发生过,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而已。

“你堪不破长久、看不透是非、分不清善恶、辨不明生死,怎么敢违抗天道?”他听见神农一字一顿地说,“胆大包天,必然万劫不复……”

“不会。”沈巍心里的声音和记忆那头小鬼王的声音重叠在一起,“要有什么劫数,我替他担着。”

昆仑君却斥道:“胡闹。”他声音很轻,甚至还转头对着少年鬼王笑了笑,语气却不轻松,“我对一切无能为力……至少,还能保全你。”

怎么能让你保全我啊,沈巍想,哪怕拿我这条命去,我也是要护你周全的。

似乎在应和他,下一刻他的眼前,就是昆仑山巅云海茫茫里突兀的一个漩涡。那漩涡里冒出两个马面鬼的脑袋,拉着声音吊丧一样地念:“昆仑君忤逆天命,受天劫,削神籍、成凡人,打入六道轮回。前尘诸事,尽数抹去。”

昆仑君却不恼,只说:“有劳。”便向那漩涡走去。小鬼王抓着他胳膊不撒手,他也只是叹了口气,伸手把少年脸上的眼泪抹去了。

“别哭啦。”昆仑君捧着他的脸,在他额头上亲了亲,又叹了口气,“可惜看不到小美人长成大美人了。”

少年鬼王不答话,只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,在昆仑君快踏进那漩涡时硬生生地把昆仑君往后扯了两步,纵身一跃,竟是跳到了那个深灰色的漩涡里,左肩上亮起一团小小的魂火。

他转过身,向目瞪口呆的两个马面鬼差低喝一声:“走!”

两个鬼差不知是不是只认得那一团魂火,昏花着眼睛就慢慢合上漩涡。昆仑君脸色发白,急道:“小巍!你出来!”

“我不,”少年鬼王执拗道,“我说过的,有什么劫数,我替你担着。”

他的身体被一寸寸地绞碎,却不知怎么地从这锥心蚀骨的疼痛里咂摸出一点快意来,忽然有种“自己能配得上他了”的感觉。

……可惜不能再见了。

沈巍只觉自己的魂魄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,一半还飘在昆仑山的山巅,而另一半已经随小鬼王沉没进了深深的黄泉。

在这一头,小鬼王度奈何桥、饮忘川水,即将投入尘凡之际却被地府押回。昆仑君早在违逆天命之时已有赴死之备,能动十万大山的昆仑神筋和左肩魂火都被他早早剥下,揣进少年鬼王的怀里。

魂火化成他三魂七魄中的一部分,而昆仑的神筋却因他本身已有筋脉血肉,而不能容于体内。

年少的鬼王立于十殿之前,身形伶仃而笔挺。他轻轻地说:“若能保昆仑神筋,我愿抽我筋骨血脉,以镇魂灯芯之力,永镇于十万大山之下。”

说罢,他便自将筋脉抽出,神色如常,不见苦痛。只有眼神慢慢地茫然了,好像回到了万物之初。

而在那一头,昆仑君只身下了昆仑山,在邓林溪边一块大石上一坐就是三年。这三年他一滴眼泪也没掉,可是昆仑山雾霭尽数化作大雨——人间的雨再大,也是下不到地府的,然而镇魂灯却有如感应似的熄灭了。

这些在当时,沈巍什么也看不到,可是现在,他却什么都明白了。

地府在镇魂灯中植入的记忆不假,却是掐头去尾、混淆视听。这样做的目的,无非是引导他认为昆仑君和鬼王皆因忤逆天命而遭受天劫。

此后,判官又告知他大封松动,但以昆仑君之力无法镇压另一个鬼王。要彻底太平,还需他唤起镇压在十万大山下的鬼王筋骨。昆仑君如欲再次逆天、强行镇压,只恐会又遭天劫。

鬼王的筋骨被镇魂灯芯所镇,化开灯芯之力,即可拨开是十万大山。当年昆仑大雨、镇魂灯熄,三界皆道是大荒山圣的感应,实则雨是泪,灯是血,情到浓时,泣泪都如血、啼血皆是泪。若要化开镇着鬼王筋骨的灯芯之力,所需要的,也无非是昆仑君的眼泪罢了。

而长江源头之水,就是昆仑君的眼泪。

十殿阎罗取泪化血,沈巍拨开十万大山,属于鬼王的筋骨神志回到他体内。天上人间上下五千年,往事前尘、旧梦种种……

皆归焉。


tbc

这章应该所有谜题都解开了……吧……还有没解开的可以评论提醒

赶时间写的,希望大家施舍一点评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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